远去的年味

---来自《朝阳陵园资料库》

年年岁岁如此过，今年今岁又不同。中国人称二十四节气中有十二“节”十二“气”。其实，中国人设定节气不只利于农事，节还称“过节”，有难以逾越的意思。

中国创制历法的人认为，最难过的就是春节，春节过后就是青黄不接。空山落叶回忆童年春节，恍然如梦。

01 六十年前的年

六十年前的年和现在的年有什么不同？

“吃了腊八饭，就把年来办！”这是流传在家乡的一句俗话。腊八粥，就是一碗稍稠一些的小米汤。相传，喝了这碗小米汤，所有的人都变糊涂了，开启了糊涂模式，开始疯狂采购年货，准备过年。所以，郑板桥说：“难得糊涂”，因为糊涂每年仅有腊月初八到正月初一不足30天的糊涂期。

人活着究竟糊涂好还是清楚好，成了中国人永远争论不休的话题。

02 过年怎么准备

六十年前过年要准备些啥？家庭主妇忙着为全家人翻新旧棉衣棉裤，做新鞋。一家的男主人准备借钱采办年货。说是“疯狂采购”，钱在哪里？怎么筹钱？卖鸡、卖鸡蛋。大约一般5～6口之家过年的费用不会超过10～20元。

家家劈柴火、修炉灶、补盆、补锅……

03 二十三、祭灶边

农历腊月二十三傍晚，是送老灶爷上天的时候。老灶爷上天去干什么？是上天向老天爷（玉皇大帝）汇报工作。各家各户要在老灶爷像前上祭品，祭品主要是烙面饼（祭灶饼）、芝麻糖、花米苔儿（花米团儿）。没钱买芝麻糖，就往祭灶饼上撒一点芝麻。

祭品供上，就给老灶爷上香，放炮欢送。相传，老灶爷上天主要向玉皇大帝汇报一件事，一年中这一家人是不是勤俭，有没有浪费行为。

所以，老灶爷画像两边的对联是：1．二十三日去；初一五更回。2．上天言好事；回宫兆吉祥。3．早晚一炷香；晨昏三叩首。

老灶爷啊，到天上可别乱说啊！于是，人们为灶爷准备了芝麻糖，想粘住老灶爷的嘴，不让他乱说。不让老灶爷乱说背后的意思是不让老灶爷说真话。由此想来，人企图管住神的嘴，这难道就是中国式的含蓄幽默吗？

04 二十四、扫房子

二十四这一天，全家人的主要工作是打扫卫生。六十年前，一百家未必有一家烧煤，大多数家庭是拣枯树枝烧火做饭。烟薰火燎了一年的灶房中黑尘满壁，到处是晃晃游游吊着的黑松烟线，不用苕帚扫，黑灰就会掉到锅里。

牛圈、猪圈里的粪要出净，垫上新土。院子里的垃圾也要集中处理，桌子、凳子、案板要用抹布蘸水清洗，还要拆洗被褥、洗床单、洗衣服……

05 二十五、割豆腐

六十年前，一个1000口人的中等大小村子，未必有一家做豆腐的，到集上买豆腐的也不多。大多数家庭只是买2斤粉条，澄上三五斤红薯淀粉，就算不错了。

06 二十六、去割肉

六十年前，一个村子，过年能买内的家庭不到一半。每家买肉一斤到二斤不等。买肉的主要用途一是敬神、二是招待客人。招待客人碗里的肉盖在菜上面，俗称“面子肉”，客人一般不会吃，而是用筷子把面子肉拨过去，吃下面黑面做的油炸松肉、淀粉拌粉条炸的丸子。因为这几块面子肉还要招待其他客人。

看来，中国人爱面子由来已久。愈是穷愈爱面子，贫穷产生的自卑成了国人的普遍特点。

07 二十七儿、剃精精儿、砍柏枝儿

腊月二十七这一天，大人小孩都要洗头、剃头、剪发、剪指甲。剃头刀是邻居爷爷在铁匠炉上打制的，铁制的刀子淬火技术很难掌握，每剃一刀，就像刮活人皮子一样，弄得不少小孩大哭大叫，像猪被宰时一样哭嚎。各村周边野外没有几棵柏树，砍柏枝儿要到老北山山沟里。

08 二十八、去背沙

沙，并不是各村都有，甚至要到十几里外去找。有时候两三家派几个小孩一块去，背回来每家分一些。背沙干什么？装香炉用。

09 二十九、装香炉

一家的香炉大约有以下几个是必须有的：老天爷处一、老灶爷处一、土地爷处一、祖宗牌位前一、其他神灵如观音菩萨、保家姥母、齐天大圣、金龙大王、天地全神等，每家也至少有一到两个香炉要装沙。去年香炉中的沙去哪儿了？也许是炒玉米花用没了。

二十八、二十九两天，是家庭主妇最忙的两天，主要的工作有蒸馍、面粉加红白萝卜丝，加盐加水搅成糊炸咸食、面粉和水搓成条炸松肉、粉条和红薯粉加水搅成糊炸丸子。凉粉用红薯粉制作。

010 年三十儿、贴花门儿

大月三十，小月二十九即年三十儿，现在叫除夕。除夕下午，各家大门、二门、屋门上贴大红对联。天爷像两旁贴的对联是：“惟天为大也；民无能明焉。”横批：“天为大。”祖宗神主神龛两旁贴的对联是：“祖宗恩德重；子孙孝思长。”另外，床腿上或床边的墙上贴“身体健康”、箱子上贴“衣服满箱”、院中的大树上贴“树木兴旺”、盛粮米的缸上瓦罐上贴“酉”、牛槽驴槽上贴“槽头兴旺”、石磨石碾上贴“白虎大吉”……

年三十儿晚上是“安神”的时候，新买的天爷像、灶爷像都要挂上。祖宗神位前和所有的神灵前都要上香，敬献祭品，然后燃放鞭炮。然后是熬年，孩子们新的衣裤鞋帽都放在床头，单等第二天过年。

011 大年初一、撅着屁股作揖

大年初一五更，主妇做的第一顿饭是汇凉粉，汇凉粉又称“头脑”。红薯粉制作的凉粉切成大掏指头肚大的方块，加松肉、丸子、粉条、青菜叶儿汇成凉粉汤。祖宗神位前和所有的神灵前都要上凉粉汤、上香，预示着所有的神都到齐了，全家人一一给祖宗神灵磕头，燃放鞭炮。

院子里点起了柏树枝火，全村笼罩在硝烟柏香中。敬神毕，全家人用早餐，早餐就是一碗凉粉汤。

凉粉汤之所以叫“头脑”，寓意这一碗凉粉汤吃下去，全家人都清醒了，到年底前大家都别浪费，一年的勤俭日子重新开始。

大年初一早餐毕，晚辈按血缘近远，挨门挨户给长辈磕头拜年。临近中午，同族人到祠堂拜祖宗。午饭，一般是吃饺子。午饭后，这个年基本就过完了。

初二到初五，各自走亲戚，初五黄昏送穷鬼。

祭桌前的围裙

012 如今的年

如今的日子天天像过年，过年就像走过场，年味儿大不如以前。父老乡亲一代代去了，磕头也找不到地方了，富足让人迷茫，亲情失落得太久。